因而只是命秘书作文,备言阉宦制度的残酷、无人道,然后下诏削减阉人的数量,并禁其干涉政事。即便如此,仍有不少朝臣上奏劝谏,说宫中少用阉寺,则必多用宫人,久而久之,难免阴气过盛而阳气不振。
裴该当即反驳道:“卿等以为,阉寺而有阳气乎?”
因此宫中少数宦者,只备粗使洒扫,以及服侍皇后、太子、皇女——安娘也已经被接到了洛阳,因其年幼,尚未正式册封公主——罢了,裴该则于起居只用宫人,于公事只用士人。由此正常男性而得到随时进入内宫资格的,数量不在少——当时的宫掖制度本来就没有后世那么严格——裴熊也不算是特例。
裴该这一日,乃是因为拓跋头的死讯,已由贺兰部遣人正式通告了洛阳方面,因而才特召裴熊入宫觐见,问他:“卿可要朕为卿舅父报仇么?”
裴熊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虽是远亲,终曾养护小人,如何不愿为他报仇?这分明是霭头设谋,暗害了拓跋头,却向朝廷扯谎,敷衍塞责。然而国家方谋攻美稷,不克遽向西拓跋,且尚须西拓跋牵制东拓跋,小人不敢以私情而误国事。一切都由陛下裁断。”
裴该笑说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了,你是我的臣属,不再是我的家奴啦,干嘛一口一个“小人”哪?应该称“臣”才是。
裴熊答道:“小人荷陛下之姓,为陛下之奴,非自今日为始。不管陛下是不是天子,小人都是陛下的奴仆。”
裴该一板面孔,反问道:“我今贵为天子,男仆唯有宦者,难道卿愿意自割入宫,来侍奉朕不成么?”
裴熊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固然以他的出身习惯和文化水平而言,会觉得所谓君臣不过是主仆的另外一种表述方式而已,本无区别,奴仆身家性命俱操主人之手,又何必假腥腥自命为“臣”呢?但即便他愿意为裴该效死,于自己割掉那话儿,从此做不成正常男性,还是觉得肝儿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