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怪异?」
「为了避免怪异,所以要截止到十七岁最后一天。」
「你听来好无情。」她有点生气的样子。
「无情是智慧的最高表现。」
「那我只好自己十八岁了。」她坐下来。「可是,」她望着我,隐含着什么,「我怀疑我十八岁会在这房里做小偷,因为,因为,我会有十八岁吗?」
「我会有六十八岁吗?」
「我是说,如果,十七岁这么重要,也许该冻结十七岁、永远十七岁、死在十七岁。如果,只是假设,如果我死了,你会『伤逝』吗?」
「『伤逝』,是一个动人的词汇,可是错了,为什么要因逝去而伤呢?中国哲人有一种反伤逝论,以为活的时候是『时也』,是自然来活的时候;去的时候是『顺也』,是自然往生的时候,整个人生的来去是自然现象,当它来去运转时候,要『安时而处顺』,所以『哀乐不能入也』。其实,中国这种哲人也错了,哀可以不能入,但乐又何必挡住呢?快乐涵盖面不只是及时的、即时的、当时的,那是不完整的,快乐涵盖后继的、延伸的、召之即来的、回味的、isover以后的。一次又一次重建的、前后相连,才是完整的快乐。及时的、即时的、当时的快乐都未免匆匆、未免粗糙、未免素描,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后继的快乐,才是完整的图画。那时候,创造快乐的肉身已经变了,或褪色、或渐调、或濒老、或云亡,总之,时过境迁,肉身已经fadeaway,不要追从了。但是,音容笑貌,包括叫床,都永恒存在,为什么要『伤逝』呢,十七岁永不逝去,她还在叫床。为什么不快乐一点去笑起人生呢?你死了,我不能无感,但是,听到你叫床的可爱声音,我就不会伤感了。所以呀,可爱的朱仑,十七岁,请多叫床。床是永不白叫的,如死的是我,六十七岁,我愿在叫床声中死去,那是我的安魂曲。为什么要那样老套处理死亡,我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