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那年昭德宫的门口,她死死搂住的渠儿,被内侍一点一点从怀里扳开,拉拽而去。
渠儿流着眼泪,对她说:“儿会照顾好自己,母后放心。”
他手上也拎着一串风铃,朝她晃了又晃,“母后保重,儿会夜夜梦见你的。梦里,我们会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渠儿……
渠儿……
冯蕴将手伸向虚空。
她想将渠儿抱紧,不再松手。
又想将阿元唤醒,带他回花溪……
可虚空尽弱,那些残存的温度,渐渐消散,最终只剩一串风铃……
在风中,
叮呤。
叮呤。
她天旋地转,眼泪不可自抑。
“渠儿……”
一声细弱的低叫,伴着哭泣。
裴獗眉头微微蹙起。
他为冯蕴拭去额头的汗,回头催促。
“太医呢?太医为何还没来?”
“回大王,纪佑去接了,应该很快了,很快就来了。”
裴獗没有说话,俯身将冯蕴搂在怀里,轻抚安慰。
“别怕。蕴娘……不要怕。”
“你来了?”冯蕴半睁着眼,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是梦是幻,周围的一切都被记忆模糊了,只有裴獗的脸,一如既往的真切。
“你总算来了……”
她揪住裴獗的衣袖,身子瑟瑟。
“救救渠儿……”
“救救渠儿吧……”
裴獗默默握住她的手,牢牢攥在掌心,看着她眼泪滑落,无声一叹。
屋子里没有声音。
旁人不知娘子为何生一场病,就变得如此脆弱。
平常天塌下来都没有半滴眼泪的人,这会儿靠在大王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