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央一看到乔师傅,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不管是穿着打扮,说话做事儿的风格,包括那掉漆的大搪瓷缸子,还有带蓝边儿的粗瓷大碗,这一切都让左央觉得熟悉,就像小时候经常在平房里碰到的邻居大爷,放学进家门的时候,他会抽冷子打你的屁股,或者搂脖子,一下把人举得老高,然后扛着你到他家吃饭,这种感觉让左央心里暖洋洋的,他捧着碗一连吃了三大碗,挂着满脸米粒儿凑到乔师傅身边问长问短。
“那人呢?在您印象中,那个年代的人是什么样?”
“人啊,都是一样儿的……”
说到那个年代的人,乔师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年代的服装,是一匹一匹从他手上过的布头儿,蓝的、灰的、绿的,那年代的外套无非就这么三种颜色,里面就是白衬衫,再里面,是二股筋背心,上面大多还印着字儿,哪个哪个厂,或者纪念什么什么活动。
那时候的人不太攀比,也没什么可攀比的,穿的大多都一样,幸福的感觉从来不体现在穿着上,要非说攀比,那最有面儿的,就是穿呢子军装,即便如此,那种自豪劲儿也不是因为穿的多贵,而是“军人”二字本身带来的荣耀。
“街上都是自行车,我们家还有一三轮儿的,我生我们家老二时,我们家老爷子给改的……”
乔师傅给左央比划着,其实就跟挎斗摩托车差不多,那个年代还不太流行上幼儿园,家里孩子多,就得自己想办法,乔师傅的那辆自行车就相当凸显出了身为俩孩子他爹的家庭身份——前面的车筐改成了小孩的车座儿,铁棍儿焊的,上面用电工胶带缠一层,后来又有了孩子,就在后轮轴上接出来个横轴,多配个轱辘,再架上铁皮做的车斗儿,老大坐前面,老二坐后面,一直到大儿子能坐稳横梁的时候才拆下来。
左央听得直乐,这种三轮自行车别说现在看不到,“估计就算有,那也不让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