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东征安徽之前,曾国藩曾在日记中自作一联云:“养活一团春意思,撑起两根穷骨头。”这说明,对于前方可能遇到的艰难险阻,当事人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然而在真正进入局中之后,“穷”的程度仍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实际上,以祁门两次遇险为标志,曾国藩所遭遇到的,是他自江西困顿之后最为艰难的一个时期。他在给胡林翼的一封信中这样形容自己的处境:“盖无日无虎尾春冰之惧也”。
每一天,我都像是跟在老虎屁股后面,随时面临着被老虎反噬的危险,又像走在春天即将融化的冰河之上,不知道脚下的薄冰什么时候会裂开,使我溺水而亡。
处于这种巨大的忧患之中,曾国藩能够依仗的精神武器,或许就是《挺经》。挺者,坚忍也,如同故事中那个老翁,不管外界给予的压力有多大,也不管自己内心如何煎熬,他能做和必须做的,都是“竖起骨头,竭力撑持”,咬着牙坚忍地硬挺下去。
曾国藩的坚忍很快又为他换来了报偿。1861年3月19日,祁门湘军与太平军刘官芳等部会战于休宁上溪口,太平军落败,两天后湘军收复了休宁,祁门更得保障。
祁门战场如同走马灯式的局势,也让当地绅民眼花缭乱,当然他们只能是外行看热闹,通过表面现象来解说胜败。比如曾国藩刚刚在祁门扎营的时候,军容雄壮,乡民们就说祥瑞来了,还有的甚至说是“岁星临祁门”。等到徽州失陷,祥瑞马上变成了灾殃,大家都说祁门是凶险之地,根本不能住人。
接着湘军在洋塘、历口、上溪口连续打了三个胜仗(洋塘之战为霆军在景德镇大败黄文金,历口、上溪口之战为祁门湘军击败刘官芳),立刻,在众人口中,祥瑞又回来了,而且仍是“岁星临祁门”。曾国藩忍俊不禁,遂赋打油诗一首:“天上岁星也起霉,掉头一去不归来。忽闻打破上溪口,又向祁门走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