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看榜,也是这样人围着人,同年们个个屏息以待。对于亭户们,盐就是他们的金榜仕途吧?
“四颗!”明月跳得老高,“就要成头卤哉!”人群围得更紧,十几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卤桶。范仲淹也停止了遐思,紧张地看着。
“起风嘎,老爷耐加件衣裳好啘?”只有范吴望望天,自包裹里取出件长袍——也是洗得泛白的旧衣,走到范仲淹身边想给他披上。范仲淹却头也不回地摆摆手,置之不理。
饥也好寒也好,公干的辰光啥都勿顾,介老脾气怕是改勿脱了啘?老家人望着范仲淹的背影,心中埋怨。范仲淹从小就是个特别的孩子,在朱家的二十年和朱家兄弟们一样吃喝一样玩耍,可就是和他们不一样。他会丢下安逸舒适走马观花的公子哥生活,跑到长山城南绵延百里的泰山副岳长白山里去修学,在深山老林的古寺中一待三年,偶尔回家夫人要给他多准备吃的穿的,他总再三推辞不要,就带点小米上路。盐么,那一个小小的陶罐用了好久。朱老爷病重时,他刚从醴泉寺回来,衣不解带地在病榻前侍奉。朱老爷临终时牵着他的手,说:“朱家永远是你的家,看顾你的兄弟,看在我的份上……”
朱老爷是有眼光的贵人,不然怎么娶了谢夫人呢?范吴记得那时朱老爷在苏州平江府任推官,极威风体面的官老爷,是个鳏夫,传闻发妻姓初,早早过世了。那时范仲淹刚两岁,父亲归葬天平山祖茔之后,母亲谢夫人贫苦无依,带他住在咒钵庵里,和尼姑们一起吃斋念佛做功课,一日两餐都是稀粥,大冬天的太湖水结着薄冰还要洗衣物。谢夫人本来单薄,冻得簌簌发抖也罢了,两岁的范仲淹不得不被拴在湖边树下忍饥挨冻。有次一只恶狼围着大树转圈,范仲淹吓得哇哇大哭,谢夫人挥舞棒槌和狼拼命,喊“救命”喊得嗓子都哑了,还好碰到朱老爷的轿子经过,救了她母子。谢夫人惊魂未定,抱着孩子上前盈盈拜倒,叫了声:“老爷!”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