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秦淮河,道路便宽阔起来,大道两侧也有了许多观礼民众。
最近这些年来,江东屡经动荡,几乎有一代人的跨度那么长,像这样全城惊动的大喜事更是少之又少。就连当今皇帝登基大礼,都因当时外有方镇强藩震慑而一切从简,没有大肆庆贺。
因而今日在道旁观礼的民众也尤其得多,南人北人俱有,全都立在道旁或是大街两侧的楼台建筑上,翘首以往等待观礼。
鼓吹乐声渐近,那极具威仪的幢盖旗幡在长街上露出了轮廓,然后便是几十名铠甲光鲜、体态魁梧的宿卫甲士开道,阵列森严,神态肃穆,望之令人生畏。
围观者中有稍通礼法者,便向其他不明究竟的围观群众讲解这些旗幡、幢盖的威仪规格蕴含的意味。待听到这乃是宗室诸王才能享受到的礼仪,围观者不禁感慨连连:“这吴兴沈家得幸帝宗,真是阖家门庭尊崇。”
“沈家就算不幸帝宗,也是江东少有的高门!他家乃是江东豪首,富比王侯,单单这仪仗规模,又岂是寻常人家能够摆出来的!”
另有围观者议论纷纷,其他人再看向这千人大队,当中夹以车马礼器,拉开了足足数里的距离,益发让人感受到沈家的人丁和财力之兴旺。
“江东豪首又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沈氏门第怎及琅琊王氏!不过是其家得趁时机,偶获幸进而已!”
不需要仔细辨认,便知发言这人乃是南渡侨人,不忿于公主落于南人门户。然而这话刚一出口,便被周遭人群起而攻之。
讲到人数优势,终究是南人占了上风,在时下人们对于乡土的认同度,还要远甚于对朝廷的认同。无论沈家是怎样门户,能够代表南人得幸帝宗,稳压侨人一头,那就是南人之光,不容侨人污蔑质疑!
南北隔阂,上至朝堂,下至乡野,随着彼此之间争论越发激烈,也渐渐有了一丝火气,若非道旁尚有宿卫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