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还有一片暮霭。紫红色的霞光渐渐褪去。曾几何时,当我还是个孩子时,我也见过这样的暮色。
那是初入军校时的事吧。那时我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在初入军校的那一天黄昏,因为一种突如其来的迷惘,独自站到军校边的山上望着远处。我并不想家,父亲对我太过严厉,因此我一直有些害怕回家,可是那天,当绚烂的晚霞在天边翻涌时,我想到的却是无比的空虚和孤独。那是忘记一切的孤独,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了我一个人,就是嘶吼也不会有人听到。
天地永恒,而人生短暂,如草尖的一滴清露,眨眼间便会消失。那些征服世界的豪言壮语,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句可笑的妄言吧。征服的,并不是世界,只不过是人类而已,而我们,永远只是这世界的囚徒。
我正想着,又是一阵风吹来,让我感到了有些寒意。因为要赶长路,战甲都放在车上,我在外套里只衬了一层软甲,现在也着实有点冷了,我刚想回到火堆边烤烤火,突然在队伍中间有一阵响动。
曹闻道正在火堆边烤着一个馒头,闻声一跃而起,叫道:出什么事了?
我道: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儿,小心点。
听声音,并不如何惊惶,只怕也没有大碍。我翻身跳上马背,到了队伍中间,喝道:有什么事?
一个百夫长过来行了一礼道:统制,有几个流民突然冒出来讨东西吃。
我这才注意到火堆边坐着三个衣衫褴褛的人,正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钱文义正坐在他们边上。我跳下马走过去,道:喂,你们是哪儿来的?
那三个人是两男一女,一老二少三个,一个男的有四十多岁,那个女子有十八九岁,另一个少年看去只得十五六岁,大概是一家三口。听得我的话,三个人一下都站起来,跪在我跟前道:将军,我们是从成昧省逃出来的难民,这是我的儿子跟女儿,我们三天没吃饭了,请将军发发慈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