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们打个电话。”
我们一怔。“你们是他的朋友?”她问。电话很短,她喔了几声,放下电话,看看我们,“你们来晚了。”她轻声说:“手术引起心血管并发症,过了十天,昨天去世的。”
车子驶进我们住的那条幽静的小街时,天正是最美的时候,云像淡淡的魔菌生长在房屋花园,到处都是。夜刚露出西边,下车时莉莉脸色比上车前自然了一些,她喃喃地说,花园里冬青树猛长的样子太难看。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直想哭。她似乎在想请什么人来修整,当然得花钱了。这个英国老太!我狠狠地想,但转又思之,这样的人也好,不会太悲伤。
晚上,我不放心,到莉莉的花园,里面熄了灯,她似乎睡了。我试着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嘟嘟嘟响了很久,也没人接,看来她把电话改成消音的了。
第二天我跑下楼,探看虚实。但百叶窗拉下来了,什么都看不见。屋里有动静,像是莉莉在床上翻身的声音。可她总不接电话,使我仍不敢大意。怎么办?打电话,敲门她都不理。第三天我受不了了,只好找警察。
我随两个警察敲开莉莉的家门:她头发蓬乱,穿着睡衣,一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只是目光直直的。“我没事,真的没事!”她的声音很沙哑,但脸上一滴泪也没有。我第一次发现不流泪的人比流泪的人,更让人不知如何安慰。
“你多照看她些吧!如果有什么问题,打电话来。”那口气似乎在说:我们能做的就是这些了。
送走警察,我站在莉莉的花园里。扁平的瓷缸,水已见底了。几只鹣鸟摇出雪白的肚子,在天空和树枝间飞来飞去,一声声叫着。哪怕是伤了一条腿,查理那时恐怕也不会没有一点魅力吧,那时他正处于一个男人最成熟的年华。莉莉如此悲伤欲绝,她这三十五年想的是什么?肤色隔开的是身体,还是人心?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到现在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