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凤你!我是驴!
方珍珠我明白你的话!妈妈老不许我作事,学活计。我一动手,就挨一顿骂。猪什么本事也没有,专等吃肥了,去挨一刀,卖肉!
方大凤我是驴,一天到晚拉磨,在屋里转圆圈!
方珍珠(停住擦,出神的)宝红在汉口作了三姨太太。在重庆,小琴作了暗门子,连佩兰大姐也陪人家住旅馆!姐,我的心老在嗓子眼这溜儿。我怕!怕!我常常作梦,梦见教家里卖出去!
方大凤你还值得卖哟,看我,白送给人家,爸爸还得赔上点嫁妆!
方珍珠我真盼着挨顿揍,罚跪,象四喜子似的。挨揍身上疼!我不挨揍,可是心里疼!看人家那些男女学生,拉着手去逛公园,看电影,自自由由的,说说笑笑的。他们是人,咱们也是人,咱们怎这么倒霉呢?姐,(猛的立起来,把铜器摔在桌子上)姐,咱俩逃出去,跑!
方大凤你算了吧!怎么跑?往哪儿跑?咱俩跑出去三天,准保饿回来一对儿!
方珍珠(叹气,坐下)唉!王老师也不是怎么还不来!只有他能给我出好主意!连妈妈都不敢惹他!
方大凤将来也不是哪个有造化的女人,能嫁给王老师!
方珍珠(欲言又止)唉!
方大凤真奇怪,别人一张罗教你认字,妈妈就横栏着;王老师教你认字,妈妈就不哼声。
方珍珠我真想去上学!
方大凤羊群里出骆驼,哪个学校收你?〔白花蛇没叫街门,也没叫屋门,轻轻的走进来。
方珍珠(一楞)找谁?
白花蛇找谁?找你!
方大凤(赶紧过来,老大姐似的保护珍珠)我们的门上有门环子,怎么随便往里蹓跶呢?
白花蛇到这儿我用不着拍门,两个小丫头片子,忘了白二叔!我是白二立,白花蛇!
方大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