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变换战术的信号。
唐四爷马上换了一副神态,甜腻腻地问,“老朋友,您不出来作艺,别人怎么办呢?小刘还盼着给您俩弹弦呢。他成天惦记的就是这个。您得替他和我闺女想想,不能看着他们挨饿。”
“还有我们俩呢,”四奶奶又叫起来了,“总得活下去呀,钱没了,物价又这么涨,您总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宝庆摇了摇头。“好吧,”他答应着,“等我好了,去找你们。”
他们垂头丧气走了出去。他们前脚刚出门,宝庆这里就掉了泪。“您说得对,大哥,”他自言自语,“艺人都是贱命,一钱不值。”
矇卑之中,他看见大凤苦着脸在那儿晃来晃去,费劲地操持家务。为什么不下决心改行,另找一份体面的事儿?想想自己的闺女,只因爹是艺人,上了人家的当,象个破烂玩艺儿似的让人给甩了。这不是人过的日子,世道真不公平。而这,就是现实,就是社会对他的犒劳。他叹了一口气。他从来没做过亏心事,一向谨慎小心,守本份,一直还想办个学校,调教出一批地道的大鼓艺人。现在一切都完了。所有攒的钱,都给窝囊废办了后事。姑娘出嫁,他的病,花费也很大。钱花了个一干二净,连积蓄都空了。生活费用这么高,不干活就得挨饿。
想到这里,他挣扎着起了床,觉着自己已经好多了。既已见好,就不能再这么呆着。他已经能站,能走,能想了。没时间再病下去。过了一个礼拜,他去了趟重庆,发现什么东西都涨了。薪水没有动,物价倒翻了好几番。光靠薪水,谁也活不下去。人人想捞外快,没有不要钱的东西。宝庆凭三寸不烂之舌和一副笑脸,再也换不来什么好处。非大笔花钱不能办事。
老百姓懂得钱不值钱了,所以钱一到手,就赶快花掉。谁也不想存起来。
宝庆也变了。他一心一意唱书,照料书场,但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要一有空,就会想起哥的死。他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