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盖住了眼睛,帽檐上一圈绒毛把她温柔地包围了起来。
本学期最后一堂法导课。
趴在桌上睡觉时被压迫的视神经慢慢恢复过来,她掀起帽子,从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向前面望过去,涣散的视线渐渐向着一个方向聚焦。张明瑞在遥远的第三排,正扭过身子站着和后排的人说些什么,然而她最先注意到的是旁边盛淮南的后脑勺儿。
她不是故意看的,眼睛却习惯性地在茫茫人海中自动对焦到最熟悉的人。在背后亦步亦趋那么多年,她闭上眼睛也许会模糊他的脸,却能从一万个人中认出他的背影。
这时候盛淮南也回过头加入了张明瑞等人的谈话,看上去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他说了几句,忽然环视全场,像是在找谁。
洛枳拿起水杯站起身,从后门走出去。
明亮的灯光,喧闹的走廊,人群,一同组成了巨大的烘干机。几天前的夜晚,女生宿舍楼前的对峙,每一句话都湿漉漉地藏在心里,此刻被曝晒得干巴巴的,看不出曾经丰沛的原貌。她觉得自己像一把锈掉的菜刀。
她排在接热水的队伍末尾,盯着头顶灭掉的节能灯发呆。
如她所料,圣诞节之后,盛淮南再没有给她发过任何短信。偶尔在校园里远远看到他,依旧是和同学和和乐乐的样子,一切如常。
他的如常嘲讽着她的失常。然而,这一次洛枳没有再感到不上不下的焦心。
她知道,他不会给出一个交代了。
也许他只想吊着她,所以每次都在她将要放弃的当口儿,送上恰到好处的温柔,让她无法割舍,让他再次胜券在握。
他不爱她,不妨碍他想要让她爱他。
真没意思。洛枳回过神来,揉了揉有些发涩的双眼,低头拧开热水龙头。手背被水珠溅到,她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