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存在。他总是非常容易对一个女孩熟悉,继而厌倦,然后就去找下一个,再重复一次从熟悉到厌倦的过程。这种周期眼见得越来越短,于是,寻找小米那样的女孩便也越来越不可能了。叔叔回想当初与小米要好时的情景:那时候,自己尚有婚姻在身;名声也远不如现在,同小米的一切都须掩掩藏藏,心理的压力颇大。此外,自己一个乡巴佬,刚进省城,周游的范围较现在狭隘得多,选择的机会很少,倒反碰上了小米,两人立即如火如荼,并维持了这样长久。叔叔现在是一个自由身,选择的范围开拓得极大,与人交往便有些蜻蜒点水似的,难以深入,深入了会浪费时间,耽误了选择似的。叔叔有意纠正自己这种心态,回到与小米要好时的情景,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大姐和小米的回忆是叔叔历史中那个古典浪漫主义时代的遗迹。与她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有时在回想中温暖与激动着叔叔的心。而她们各自的离去,以及离去前后的情景,使叔叔还保留有心痛的感觉。如今的叔叔已不再会激动与痛苦,悲恸只是一个文学的概念。这是叔叔成为一个彻底的纯粹的作家的标志。他在小说中体验和创造人生,他现实的人生舞台已不再上演悲喜剧了。这是一个短暂的自由的日子,给予人们许多随心所欲的妄想。待这日子过去,叔叔才可能明白,他做一名彻底的纯粹的作家原来是一个妄想,是一场漫长的白日梦。到了那时,他会想:我原来是想从现实中逃跑啊!这段日子里,企图从现实中逃跑的人其实很多,很多人不以为这是逃跑,而以为这是进攻。这一场胜利大逃亡确实有一种进攻的假象,迷惑了许多像我这样的人。摆弄文字的成功感使我们以为,做什么都可能成功,小说中的自由被我们扩张到整个人生。我们将这世界看成了由文字摆成的一盘棋,可由我们愉快地游戏。我们甚至将爱情和这两件严肃的人命攸关的大事来做游戏。由于人生成了一场游戏,我们便又感到虚空,不明白为什么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