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接近起来,相反,更生分了。从出发到此时,他们大概连相互看一眼的交流都没有过。
高医生买来白米虾,红烧鱼,成菜毛豆。这两人都没胃口,南昌还吃了半条鱼,一碗饭,嘉宝只是开水泡了半碗饭,用了点咸菜送下去。吃饭间,有人与高医生打招呼:来客人啊!高医生笑答:两个小客人。这话使两人都感到了亲切。高医生又指给他们看食堂地上摇摆着的一只鸭子,说那鸭子专是跟了前边那条大汉,公社的一名书记,也不是他家的鸭子,可专与他要好,果然,那鸭子等他买了饭,又跟在他脚后跟到了桌子底下。中午时分,食堂的洋灰地上蒸出热气,门窗外是白炽的日光,白木饭桌散发出木头与抹布混合成的气味,乡下人朴拙的口音也是令人厌气的。不知道高医生的兴致从何而来。此时,她摘下帽子,露出剃成男式的头发,有女干部模样的人走过,抚抚她的肩膀,说:要不要施点化肥,长快点。高医生就说:让书记批条子呀!南昌不禁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嘉宝则完全沉浸在心事中,对周遭一切都视若无睹。
手术时,南昌就坐在外间,只隔了一张布帘。听得见里面器械的响动,高医生对嘉宝的说话——让她数数,说数到一百,就好了。南昌不敢走开去,高医生的训斥一直在耳边,不由也在心里跟着数起来:一,二,三……可是高医生数得非常慢,“一”之后好半天才是“二”,“二”之后又好半天,“三”之后就更长了,嘉宝一直没有出声。不知道有多少时间过去,南昌已经放弃了数数,只高医生偶尔地报出一个“十五”,或者“二十”。门外的太阳地,明晃晃地炫目,这个午后真是无比的漫长。突然间,嘉宝发出一声哀求:医生,拉拉我的手!高医生应道:好的,等一等,让我腾出手来。门外的日光忽地尖锐起来,南昌的眼睛一阵刺痛,他将头埋在膝间,感到了惨烈。
终于结束了,高医生洗净手,在南昌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