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润白。气氛稍稍活跃了,好像受到某种鼓励,人们开始竞相说话,看谁说得好,说得俏皮。一个说此地人爱吃的一种食物,将苋菜秆子霉烂了,不臭不吃。每日里就有老头子挑着担子,穿行在巷内,喊着“苋菜梗”。“苋”发“海”的音,“梗”则发“光”的音,就变成“海菜光”,“海菜光”,然后,男女老少都出来买“海菜光”。大家都笑了,新来的也笑。她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一只手覆盖着膝盖,另一只手摇着一片南瓜叶,当扇子扇。下一个人说的也是此地一种食物:活蛋。马上要孵出小鸭子来了,却将这蛋煮了吃,敲开蛋壳,里面头是头,脚是脚。这话并不好笑,还有些恐怖。就被几个心软的女孩止住,不让说下去。新来的也是笑,南瓜叶扇不来风,只是在脸面前拂来拂去,脸就在南瓜叶后边一掩一掩。第三个人讲的比较精彩,讲某厂来了一个台湾老板,坐下来谈生意,刚有三句话来回,便拍板签字了,何以爽快至此?走前他的一句话揭开谜底。他说:听你们说话,就好像听到我们蒋委员长说话。其实此地与他蒋委员长家乡宁波尚有一段路,但在外乡人耳朵里,也就差不多了。这个笑话要想一想才笑的,而且越想越要笑。就见那新来的,将南瓜叶咬在嘴里,虽然不出声,可肩膀笑得颤颤的。
这一个晚上,快乐地过去了。下一日,她没有来,可是人们已经知道,她是镇碑往东的华威纺织厂新进的打工妹,姓黄,叫黄久香。再下一日,下午,放学以后,秧宝宝和蒋芽儿在菜市口上,又遇见了她。她乘坐在一辆三轮车上,脚边放了一捆菜。她还是穿着那一日略嫌窄小的白衫黑裤,一只手支在车靠背扶着头,另一只手环在身侧,那里放了一只小篮。蒋芽儿就对秧宝宝说:看,黄久香!黄久香显然是听见了,回头朝她俩一笑,然后从篮里拿了一只白兰瓜,扔给了她们。两个小孩四只手忙乱了阵,终于接住,三轮车已经走远了。就这样,她们和黄久香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