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思看来,老朽是个草菅人命的老糊涂?不知这一案里有蹊跷,胡乱判断坏人性命?”
“晚辈并无此意。”
“有没有此意,你心里清楚好了。老夫当年身为巡按平反冤狱之时,与宗室斗,与士林前辈斗,与士绅乡宦斗。最为危险之时,前程几乎不保,老夫亦不曾退让半步。虽然不得包待制,但自问无愧于心,亦对得起黎民父老,不会让人背后戳脊梁骨。如今老夫年级大了些,可是要论硬骨头,也未必输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你当老夫看不出这里有蹊跷?可是老夫又能怎么办?”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阳和堡额军九千七百余人,实有兵额不足七成,骡马只得三千一百有,内又以骡为主,马匹为辅。一旦鞑虏大举入寇,老夫便要靠手这些兵马,去守住这座城池,保住一方平安,也保证京师歌舞升平,不闻金鼓之声。那些藩王宗室的品行,我不说退思自己也清楚。这些人鼠目寸光,只有自己而无大局。他们不会管这些事,只知道找个机会寻官府晦气,给自己闹一份米粮回家。平日无事还要找事,眼下这等事如果不尽快处理,必然趁机鼓噪围攻衙门讨要说法。老夫现在全副心思用在设法防范鞑虏尚嫌不足,又哪来的精力去应酬他们?是以,薛如龙或许冤枉,但是他自己也有失检点之处,并非无辜之人。杀他一颗人头,能让那些宗室不再闹事,老夫又有什么选择。”
“军门说的晚辈明白,只是梅氏与薛如龙、萧长策何辜?”
“何辜?梅氏经营赌档骗人钱财,薛如龙、萧长策借巡逻机会跑到大同去,又做下这种事,乃是自取其咎与人无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眼下大敌当前,如果只盯着一个梅氏,阳和堡内丁口数万,女眷也有万人,一旦城池有失,这些女子的安危又有谁来负责?”
范进的声音也渐渐高了起来,“老军门说的的确是大道理,但是范某认为,不能因为这个大道理,让无辜乖乖悲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