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一口南方话的书生，不知道是朝哪位大佬的乡党门生，得罪了他背后的人，只要随手丢个夹片都能让自己粉身碎骨，谁又敢去送死。

这些书生都来自自南直隶，间之人正是在万历四年南直隶乡试高解元与王士琪等人合称应天四公子之一的东南才子顾宪成。本来他和范进应该是同科下场，但是江宁的天花夺去他家里几个人的性命，自己又感染风寒，是以在家养病而错过了考期。以至于在东南坛始终有个说法，如果顾宪成次不病，万历五年的状元不会姓沈。

除去自身的学识，顾宪成在东南另一个出名的地方，是喜欢参与正事。虽然自己没有官身，但是毕竟有功名在，衙门里的皂隶还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不管是钱谷征收还是赋役摊派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怒顾老爷给衙门里禀帖，自己要遭殃。地方官吏于他也是颇多忌惮，毕竟这么一位大名士如果发火，地方官的纱帽也不稳当。

时下正是阳明心学大行其道之时，人们谈起学问，多以心学为主。但是顾宪成却是理学的拥趸，公开批评心学空洞无物，败坏民风，主张正本清源，将理学尊为正溯，与张居正的老师徐阶这一派，算是没见过面的冤家。而他与张居正本人的怨恨，这更深一些。

要想做名士，得设法提高自己知名度，单纯几个会对于顾宪成这种士来讲意义不大。原本他靠讲学，在地方赢得好大声望，可是张居正一声令下，他几个讲学的私学受到衙门重点关照，一律关闭。从那之后顾宪成成了个标准的张黑，酒席之间言张必反，这一点对于他的友人而言也不是秘密。只不过江南那种地方，你喝酒不黑一下朝廷不好意思跟人说话，骂几句宰执并无要紧。可是到了京师还不晓得收敛，这让同行者有些头大了。

顾家经营过染坊、酒馆等生意，始终不温不火，最近更是一落千丈，家境已经有些艰难。但是顾宪成并不会利用自己的名声为自己谋取富贵，人品方面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