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等人,是要来元。”
“为何?”
“为了活下去!”沈三再次跪下来,从怀摸出一叠稿高举过头,“范大老爷,这里是我们仪征沈庄百姓以及淮三百家灶户联名告的状纸,放眼江南,无一家衙门敢接,无一官敢问,只能求范大老爷为我们主持公道。我沈庄百条人命,也是死在这份状纸。求大老爷明察!”
范进接过稿,首先进入眼的不是字,而是一枚枚触目惊心的血色指模以及掌印。在每张纸下方,都写满了名字,每个名字是这些血色印记,对这年月的百姓而言,这种签名加按手印的方式,是最高的证明,证实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属实,毫无虚假。这里面的一些名字,多半已经从这个时节消失,消失在这个清白世界,太平江山之下。饶是范进修炼易筋经有成,这一叠状纸的分量,也压得他手腕发沉,乃至连肩头都觉得格外吃分量。
他的职权管不到仪征,算眼下仪征率兽食人,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元县令只能管元,不能过问外县情况。当然,他可以书皇帝,或是把这些状纸转交朱琏。但是有人以生命为代价,把状纸送到自己手,范进没法做到这么从容地把状纸交给别人,然后心安理得。毕竟自己如今已是衣冠众人,做事总要考虑一下自己是否对得起纱帽补服。
“宋国富?”
低头看去,最面的一张状纸,告的是扬州盐商宋国富。对于这个名字范进自然不陌生,毕竟次路过扬州时,从张舜卿那已经知道这位号称大明财神的巨贾存在。
盐作为刚需商品,在封建王朝始终是暴利行业。区别是这个利润要么被朝廷直接控制,要么在盐商手里,被朝廷抽税。明朝的食盐交易,介乎于两者之间,从国朝开始实行的开法,是一种利益的交换。虽然从表面看,开法允许盐商自己卖盐,朝廷不直接控制,但是实际操作,从盐商支盐到盐商行盐,全都处于朝廷控制范围之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