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
慈悲的佛爷,会顺带解决破产自耕农、商户的就业问题,雇佣为佃户、寺观杂工之类。
倘若是兴致稍高的佛爷,便会讨要其媳妇、女儿,以佛法开光后,才会施舍一条活路。
往往有人会觉得,不借贷不就从根源化解了这场悲剧么?
这就太过强人所难了,老百姓抵御风险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活的这么游刃有余,一场天灾,一轮人祸,一次大病,总有周转不开的时候。
这就是土地兼并的冰山一角,同样也是如今大明朝吃人的主流方式之一——系统性地吃人——张三不被吃,总有李四被吃。
朱翊钧当然都清楚,甚至还清楚得滚瓜烂熟,鞭辟入里。
但是,他所有的了解,在史书亦或者奏疏上,从来都是寥寥文字。
这跟活生生的人,将其苦难赤裸裸地、鲜血淋漓地呈现在眼前,有着截然不同的感触。
就好似他白日见得赤民时候的窘迫一样。
赤民二字,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有着无与伦比的政治正确。
这个集合所织成的大旗,无论是他的前世今生,都将其举在手中挥舞不断,奔走呼号。
但,集合始终是集合,并不真切。
在今生,生民之倒悬,不过奏疏上的一行字;在前世,百姓的困顿,更只是报告上的一串数目。
在意归在意,忧心归忧心,但始终缺乏一份实感。
只有当面所见,亲眼见到这些赤民饱受欺凌、任人宰割的苦难时,那种复杂的情绪——亲切、距离、隔阂、恻隐、愧疚、共鸣、决心——才瞬间涌上他的心头,翻腾不止,后劲十足。
也只有这种时候,朱翊钧才能真切意识到,什么叫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想到这里,朱翊钧只觉愈发难眠。
他看了一眼窗外朦胧的月光,干脆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