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入户,朱厚熜盘坐于蒲团,有规律地吐纳,呼吸之间隐约月华被他吸入肺腑。
“咚”
金声玉振之音,响彻乾清宫。
麦福手中黄花木托盘堆放着一小叠奏章,缓声道:“主上,这是大臣们上书,言张子麒有功于社稷,恳求陛下宽大处理。”
“哦”
朱厚熜微闭的双眼睁开,顺手从托盘上拿了一本翻开看。
“河南任知府,政绩全国第一,湖南任巡抚,赈灾活民四十五,上任刑部开刀皇亲国戚,泼天的功劳!”
过了片刻,他冷笑道:“好一个,功劳甚大,罪不至死,什么时候功过也能相抵了!”
朱厚熜轻轻摇了摇头,果真人心易变天难老,少年雄心壮志,愿为人杰英雄,到老却免不了狗熊一场。
他将奏折轻放在玉案上,心中略一思量,问道:“麦大伴,这些奏折为何没有内阁票拟?”
“回禀主上,上奏的人太多。”
他顿了顿:“杨阁老托臣,将这些高官的奏折,先送至陛下。”
朱厚熜轻声一笑,自语道:“很多?”
手中的金击子敲击一下玉磬。
“查!”
“诺。”
而二人口中的张子麒,此刻却仿佛回到了家,轻松地斜卧在茅草床上。
他曾经很多次送别人到过这个地方,如今轮到自己,倒也别有趣味。
一旁的牢房内关押的是史彭泽,他声音嘶哑道:“这贪欲可真不是个东西,如今倒使我们成了刀下亡魂!”
“哈哈哈”张子麒从床上翻身,轻轻拍了拍白衣的袖子。
他笑道:“贪婪这东西,就像白袍上的污渍,一旦染上就永远洗不掉,也无法挽回。”
他转过身,意味深长的言道:“况且,我们也不一定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