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踩油门,车子逃一样驾进夜色中。
……
潘乔木喜静。
他在开车的时候,没有听电台的习惯。于是车内无比寂静,陈家娴靠在副驾的座位上很快睡熟。
潘乔木瞥了她一眼。
很狼狈。他在心里客观评价,头发很乱,脸也肿了,至于眼妆糊到卧蚕上——无所谓,以她的拙劣化妆技术,糊不糊,区别都不大。
他转过头去开车。等红绿灯的间隙,又瞥了陈家娴一眼。
她在睡梦里哭。
眼泪混着黑色的眼线,斜斜划了好几道,落在下巴上。
这样黑痕纵横交错的一张脸,令人发笑。
但潘乔木并没有笑,也不觉得滑稽。
或许是物伤同类,周旋在招商酒局上的潘乔木,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狼狈的是她,还是他,还是他们。
谁比谁高贵到哪里去,谁又比谁肮脏到哪里去。
从行业的黄金时代而来,经过白银时代的落幕,迈入青铜时代。他和她这一代人,事业伊始就赶上大环境衰退,努力前进的个体挣扎在时代的退潮中,宛若蜉蝣。
她像生活的小丑,难道他就不像吗。
潘乔木看着远处的夜色,天生的桃花眼永远带着笑,琥珀色的瞳孔中却全毫无笑意。
他捏紧方向盘。
……
电梯上行。
陈家娴靠在电梯壁上,冰凉透过后背,混沌的大脑清醒起来。她看到潘乔木远远站在电梯的另一边,背对着她,看着数字屏。
她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思绪。
“对不起,又要麻烦你了。”陈家娴歉意地说,“明天我请你吃饭。”
潘乔木没有回头,很疏离地说:“是很麻烦。”
两人沉默。
陈家娴掏出手机,刚一开机,就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