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出宁国府,身后还传来焦大那不甘的挣扎呜咽声。
宝玉在车上见这般醉闹,倒也有趣,因问凤姐儿道:“姐姐,你听他说‘爬灰的爬灰’,什么是‘爬灰’?”
凤姐儿听了,连忙立眉嗔目断喝道:“少胡说!那是醉汉嘴里混吣,你是什么样的人,不说没听见,还倒细问!等我回去回了太太,仔细捶你不捶你!”
唬的宝玉忙央告道:“好姐姐,我再不敢了。”
凤姐儿道:“这才是呢。等到了家,咱们回了老太太,打发你同秦家侄儿学里念书去要紧。”
宝玉想着白日间初次见到的秦钟,顿时痴将起来。
行不多远,忽听得外间吵嚷阵阵。凤姐儿挑开帘栊瞥了一眼,就见私巷里人影憧憧,也不知生了何事儿。因是便冲着车旁随行的婆子吩咐:“去瞧瞧怎么回事儿,东西二府可容不得有人在此厮闹。”
婆子屈身应了,连忙朝私巷里行去。凤姐儿便放下帘栊,蹙着眉头,心下暗暗生恼。
那焦大仗着伺候过东府太爷,便居功自傲,有的没的全都混吣出来,偏巧让宝玉听了去。倘若来日宝玉口不择言将此事说了出去,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忧心忡忡中,凤姐儿与宝玉乘着马车回返荣国府,自是不提。
私巷里。
赖大面上先是惶恐,继而是惊喜,连忙屈身作揖道:“原是少司寇家的二公子,小的眼拙,还望二公子见谅。”
早前儿贾蔷寻了过来,一口一个赖爷爷的叫着,求着赖大行个方便,只消李惟俭回返时拦上一拦,其他的一概与其无关。
赖大混迹荣府,伺候过三代主子,贾家子弟什么德行自然门儿清。其母赖嬷嬷精心调教的丫鬟晴雯,原是谋划着送进宝二爷房里,偏生中间出了差池,被打发到了新来的俭四爷房里。
俭四爷是谁?不过是个酸秀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就算没有贾蔷这一遭,赖大也琢磨着回头儿寻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