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之脱下。
今日无朝,不然此时街上应能碰上几袭官衣。
李度淡眸望着前方,卸下这个相位并不令他太过消沉愤怒,有时候也须得理解,五姓是大唐的主人,大唐却不止一个主人,宦海鲸蛟翻腾,胜败亦是常事。
何况他已经立在这个最高的位置十年了,既然败了,也自离去,昨夜李翰飞说起西陇的雪与梅花,令他也久违地生出些思念,思绪一时飞往千里之外。
他固然舍不得这座繁华的不夜城,尤其想念前月巷子里那个偶然碰上的少女——即便身在这样的权位,那样的纯然天真也不是总能遇上。
他喜欢捻揉踩烂细嫩的梅花,从小就是。
但在这个年岁回到那个家乡,未尝不是一个圆满的去处。
人是活不够的,老来反而惜命,养生修佛、丹方奇术之下,即便一介凡人,他也可以活到两个甲子。
他已站在五姓台前十年了,实话说,立在那个女子对面,是件命有隐忧的事,总得玄门随身,天楼相伴……毕竟她自己就是从几次生死里钻出来,敢冒何等不韪原也难说。幻楼那夜的那道剑光,一霎之间真令他泛起冷悚,仿佛瞧见那少年背后女子垂视的淡眸。
但好在她还没有那么疯癫。
如今卸去官衣,其实是褪去重甲,从刀枪剑戟的台上下来,就把那些将现未现的血光,留给这座庞大的城市吧。
触及腕上佛珠,他忽然心念一动,想起来昨日吩咐带上大慈恩寺的那几十佛法高深的僧众,然而饮谈中没顾及回报,也不知事成未成。这事在他心里比那一百多辆车马还重要些,前两月犯了三桩业报,只还了两桩,另一桩还需那位高僧释解主持……
李度慢慢想着,马蹄也行得很慢,前面两骑火把引着路,传来一道轻斥的声音:“贵人车舆,生人勿近。”
有业皆报,佛法的释解正合唯一之昊天,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