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上过马背,再后来甚至很少再撩起车帘,偶尔掀起窗帘,也不过只见一角。
如今重新坐回马背上,这每日出入的巷子才又以几十年前的视角向他展开,令他在这个年纪难得又收获一份新意。
李度牵缰回眸,淡声道:“今晨有感,我到车辇上写一诗,遣人拿来给你。”
李翰飞抚手,笑道:“那侄儿就在门前静候叔父墨宝了。”
丈许外一位佩剑的青衣到下马的旧郎将身边,凑头低声报道:“洪大家,监门卫权令都交接了,齐将军托我祝您前程……”
负枪的男人微一抬手制止了他:“城门外车队已备好了么?”
“张大家已张罗完毕,准备行车;杨遽虎将军将亲率二百甲士随行,已在立马等候……”
“你和凰儿在朝中,平日也多见见面,亲兄妹间不要生疏了。”李度瞧他一眼,“那便走了,回西陇时再会。”
李翰飞有些摇晃地立直,行礼一别。
李度驱动马匹,前行几步后后面几袭青衣安静地跟上,在天边淡色未升的时候,这位刚刚卸任的故相素衣离京,庞如长龙的车队已在城外等他。
寒气侵得巷砖院墙似乎都更加坚硬,长安的冬晨一如既往地清肃,干秃的乱枝虬曲在冷蓝的夜幕上,李度许久没有如此频繁地扫阅这些景物了。
转出长巷,也就出了东八坊,来到一条更冷寂也更宽阔的街上,不再有高墙折巷挡住冬风,凌冽的冷气一下飘起李度的兜帽与额发,身后亲随即刻上前低头为他撑起真气,李度摆摆手示意不用,他偏过头喘了两口气,寒风中眯眼望向了前方。
寒星初淡,冷月高小,街面凄肃,只有很零星的几个行人,街头老槐的影子依然佝偻在那里,两侧的门店这时都紧紧闭着,这条家门口的路李度已走了几十年,不知道几万个来回,第一次踏上它时是首回穿上官衣,如今离去也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