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太学博士、国子监司业也不得宵禁行走,好在他们提前打点了门房,旁门还未锁,让他们能闪进国子监。
“呼。”
杜五郎惊魂未定,喃喃道:“我带太学博士犯禁啊?”
转头一看,郑虔、苏源明已脚步踉跄地往学馆的方向去了。
元结正从门房处搬起行李,杜甫捻着长须看着月亮,仿佛又有诗要溢出来。
“你们也住国子监?”
“长安城没旅舍了。”
薛白道:“我们的号舍空着。”
“走吧。”杜甫袖子一拂,摇头晃脑道:“带路。”
杜五郎想到竟带着叔公辈的大诗家住号舍,只觉这一夜是如此奇妙。
他与薛白刚补入国子监,只有一间很破的号舍。平时他们也不住,都是各自回家,好在被褥是有的。
四人轻手轻脚地进去关上门,气氛安静,没了方才酒宴时的热闹。
元结一进门便放行李,他从洛阳来,行李不算多;杜甫行李更少,只有一个书篓,里面全是行卷,全是诗文。
酒后都没心情拾缀,他们连烛台都不点,各自躺下。
再谈起薛白的诗,杜甫却不认为他背后有人代笔。
“有时便是这般,脑中自有佳句冒出来,旁人不知这等情由,故则疑你。”
薛白问道:“但不知该如何雕琢好诗,可否请杜公指点一二?”
“伱可通音律?”
“不通。”
“作诗便如音律,深谙其道之后,信口便能吟出来……”
杜五郎听着这些对话,只觉得杜甫这般教导了,与没教导也殊无差别。
他酒劲上来,莫名其妙地嘟囔道:“好诗。”
这是他一整夜说的最多的词。
眼皮越来越沉,耳边薛白与杜甫对话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