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的那刻,他顿时觉得心酸不已。
父子自打三月分别,至今还不到一年,曹寅却已经是头发花白,面容枯瘦,却与过去大不相同。若不是他腰板仍挺得笔直,眼神依旧带着几分犀利,实在很难让人将眼前这个老者与那个谈笑江南官场数十年的曹织造联系到一起。
曹颙上前来给曹寅请了安后,庄先生就退了出去。
曹寅叫曹颙坐了,随口询问了几句,不过都是以往家书中提到的事情。曹颙则问了母亲的身体,与江宁府上的一些近况。接着,就是无声的沉寂。
想到夭折的幼弟,曹颙对曹寅多了些许怜悯。这个倔强的老头,在大儿子面前摆严父的谱摆惯了,眼下竟不知该如何与儿子相处。同时,曹颙也忍不住检讨一下自己,自打幼年开始,就表现得不像个孩子,对母亲尚有呵护之心,对这个父亲却实在是没亲近过几回。
打破沉寂的还是曹寅,他略微打量地看了儿子两眼,清咳了几声,然后方开口说道:“茶园子已经上交内务府了,九月时候的事。原本说要问过你的意见的,不过自从你小兄弟去了后,我算是明白了,只有保住了姓命才是要紧的。我已经老了,如今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只要你能平安,我也就别无所求。”说到最后,甚是寂寥。
曹颙对那茶园本来就没有贪念,又是早就知道父亲有心上交的,因此并没有什么舍不得,只是想到曹家的债务,忍不住问道:“父亲,若是交了茶园,那亏空那边……”
曹寅见曹颙没有太在意的样子,面上神情也柔和了些,揉了揉眉头:“万岁爷知道咱们家的难处,特意给了恩典,许咱们家再经营三年,内务府三年后方派人接收。另外,还给拨了二十万两银钱,算是买茶园的费用。若是按照前两年的收入看,三年后就算不能还清全部亏空,也剩不下多少了!”
说到这里,父子两个都松了口气,几百万的债务背着,就像是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