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望你能出去混上个一官半职的,挣钱多少不说,我跟你爹脸上也光彩光彩。转眼两年过去,看来没什么指望啦。实在不行就回来吧,这样下去把你媳妇也毁了。我跟你爹也没几年活头了,看着你们夫妻团圆了,死了也就没心事了。回去跟你们领导说说吧。不是爹娘落后,早往年闹八路那阵,娘整夜不困觉给八路碾小米子烙煎饼,也没发过一句怨言,现如今不行喽……’待一会儿娘说:‘你抱着她出去转转吧,我该做饭了。你爹在河堤那边放牛,你去看看吧。’”
“我抱着盼盼,百感交集地朝河堤走去。盼盼咿咿呀呀地哼唧着,已经有气无力。我突然觉得这孩子要死,心里恐惧得要命,忙解开纽扣,脱下军上衣,把她包起来。站在高高的河堤上,看到那一轮红日大如磨盘,正飞快地沉没,冰凉的红光辉映着河底坑坑洼洼中的积水,宛若红色的冰。我感到浑身发冷。河堤上蹲着几个老头,其中一个瘦如干柴,满头白发,那就是我的爹。我朝他们走去,腿像石柱子一样僵硬沉重。我走到他们面前时,他们已经站了起来,连爹在内一共有三个老头,都是我的叔叔辈的,问候寒暄过,那两个老人就逗盼盼,让她叫爷爷。那个红光满面的胖老头,儿子在县里当官,明显的气魄不一样,说起部队里的事,他也很内行似的说:‘叫你爹出点血吧,买点稀罕东西带回去,连长指导员之类的送送,管用的。军队地方一个理,这个我懂。’爹嗫嚅着:‘哪里还有血出?没有血啦,用扎枪攮上两个透眼也淌不出几滴血啦,眼见着连买盐的钱都没有了……’胖老头说:‘老兄弟,这就是你糊涂不明白啦!钱还有白花的吗?没有,钱没有白花的!十车大粪下了地,春天不长秋天长,早晚要使劲。信我的话,宝珠这次回去,你豁出去三百块,打点打点,赶明儿宝珠提拔成军官,钱是大把地挣,亏不了你的本!’他嗓音宏亮,震得我的耳朵嗡嗡响。爹说:‘二哥说的话一句瞎的也没有,只有我——’爹指指瘦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