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上午。
一千公里之外,天边一朵云飘走。
内陆的小县城比海边的魔都更冷,挤满挑着担子的民工,大蒜与姜葱的刺鼻味。周末街头还算热闹,遍布麻辣烫与打DOTA的网吧、卖保健品与假药的小摊、放着《最炫民族风》的发廊,以及十块钱一次的美甲店。个个裹成粽子似的人群里,崔善穿着黑色天鹅绒大衣,冻得一把鼻涕。她戴着顶深色毛线帽子,左手提着X送的山寨LV包,右手拖着个桃红色旅行箱,不管怎样低调都很显眼。
她在网上卖掉了爱玛仕女包,换了五万块钱。看来X并不识货,若知道这个包的价值,就不必再留给她信封里的现金了。崔善新买了一根水晶链坠,也是迷你的天鹅形状,但从白水晶变成了黑水晶,正挂在她的锁骨之间。崔善用索多玛共和国护照办了张VISA借记卡,存入所有人民币与美元——她已习惯于使用张小巧的护照,到哪里都用这个签名。
昨晚,不知哪根筋搭住了,崔善买了张回老家县城的火车票。漫长的十二个小时,她蜷缩在座位上睡觉,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回头却是无数张疲倦而漠然的脸。
X,我从未见过你,就像你也从未存在过,是吗?
火车上的清晨,穿过一条幽暗的隧道,玻璃上布满车厢里的热气,惘然看着自己朦胧的影子,用手指画出小猫的形状,随后一片刺目的晨曦,寒冷肃穆的北国大地,蜿蜒过一条快要干枯的河。
几天前,崔善在整容医院做了去除文身的手术,想把“LZCS”四个字母洗掉,让关于林子粹的一切,不再盘踞于自己身上。激光扫过皮肤的瞬间,虽然做了局部麻醉,却比刺上去那天更为疼痛难忍。做完手术的她,看着镜子里的后背,依然有着青色印记,只是字母变得暗淡了些,至少还要再做三次激光。但是,刺青的痕迹将陪伴她一辈子,尤其那对黑色的天鹅翅膀,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