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两道院子,弥光循着争吵声进了四姨太的宅子,正看到小姨太太一手搂着哭哭啼啼的小儿子,一手指着四姨太太道:“你自己下不出来蛋,就拿我的儿撒气?现在老爷没了,这辈子再没人给你养老!”
“养不养老与你无关!谁拿你的儿子撒气了?不就是有个儿子,处处拿来说事儿!我只让他把书给我,谁管你有几个崽子!”
“什么破书!当是这宅子里就只你识字?装模作样!”
两个姨太太平日里是深宅贵妇人模狗样,吵架起来的粗辣样子全然不输市井泼妇,弥光听得头疼,连忙挡在两人中间,“两位姨娘,大阿爸还未入土,你们是要把他吵起来不是?”
“吵他起来最好!”小姨太太干脆屁股一扭顺势坐在地上,抱着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倒让他看看他这一走,别人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小姨太太是粗人,耍赖撒泼她行,讲道理不灵,弥光看向四姨太,只见她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弥光连连在她肩头拍了两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是老爷之前放在我房里的半本书,又不是小孩子看的,他偏要抢去,若是撕了扯了怎么办?”
四姨太念过女校,这高墙中的时光难打发,她便以看些书来取乐,鸳鸯蝴蝶派看腻了也翻些洋译本,司各脱、哈葛雷虽然看不懂,倒是也抱着巴黎茶花女遗事哭了好一阵子。
有一日小姨太太指着她那烂桃儿似的眼睛取笑,她只说,“小仲马的东西真是令人伤心!”
谁知道小姨太太听了更是大笑,“瞧把你不知羞的,还看小种马那玩意儿,大仲马看不看?”
四姨太压根儿没想到小姨太太说的什么“种马”,只是歪着头道:“大仲马的东西不常见,倒是要出去好好找找的!”
这两人说起话来向来是驴唇不对马嘴,吵架也吵不到一处去,恰逢四姨太最近刚看完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