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强弩溃痈,利锥拔刺,鲠闷臃肿,横决无余。立地一刀,郁积尽化,人间天上,何快如之!”
张岱还谈了《古今义烈传》的治史方法,他把要写的人分为几类。有两种人值得称颂,其行动遽然而发,慨然无我。第一种人“慷慨赴义,必于仓皇急遽之交,生死呼吸之际,感触时事,卒然迸裂,如电光江涛,不可遏灭”。另有一种人的卓然气节与这种人相关,“乃有为国捐躯,至死不悔,是盖纯任愤烈,非谓当然而然也”。果敢行动背后的力量勃然而发,令张岱动容,而这正是为什么他不想写荆轲之流、为“恩结”赴死的剑客,不写“君臣之分,莫逃天壤,而有死无他”的大臣。张岱也不写不值为之而死、或是出于“积处所成,非义愤所激”而死的人。
张岱在最后一段笔锋一转,出言有可能招来横祸:“故凡豺狼当道,请剑无门,虽能以一身挫其锋,以片言折其角者,并收列之,盖欲以空言存斧铖,不欲以成败论英雄也。”如果张岱所提以前的议题与当前时事相关,就算有人说他信口雌黄、没有根据,他也不会将之删去,因为他希望他的文字能够彰显仁义道德。张岱在此的典范应是史家董狐,孔子赞其为人耿直及行事力求真相的作风。张岱最后以嘲讽的口吻作结,说即使马、犬、鸟、猴也有懿行传之于世,譬如救骑马之人于溺水之中,或示警贼之将至,他也会予以适当的记载:“余特署之于简,以愧世人之不知猴马者。”
从崇祯元年(1628)到二年,张岱多半忙着安排《古今义烈传》的刊刻印行,并邀友人、当地文人作序。结果好评如潮,还有人把张岱的成就与汉代史家司马迁相比。这年(崇祯二年)秋天,张岱启程北上探望父亲。这些赞誉犹在耳际,也不免有溢美之嫌,但无疑让张岱更坚定撰写巨著的计划:一部上起1368年明朝启建、历经十五位皇帝,迄于熹宗驾崩的书。为求谨慎,张岱至此搁笔,不对思宗快刀斩乱麻、铲除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