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宁的时间过得很慢。
这是他人生中最难熬的几个时刻……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他的背后,会有那么一桌,在默默看着这一幕。
少年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
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刻,有人挺身而出……昨晚他在望月井看到了宁奕挥手剑杀赴死山二当家的画面,以宁先生的实力,想要出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需要站出来。
一拳头。
然后一句话。
就可以改变这一切。
但是他没有等到这一幕的发生,因为宁奕自始至终都是坐在桌子前,一只手轻轻按着裴丫头的肩头,不缓不慢吹着热气,神情平静而又自若,根本就没有出手的意思。
在今天的闹剧之中,他只是一个看客。
没有人出头。
宁奕也没有出头。
所以这一幕……理所当然的,就自然发展下去。
仲虎的靴子,踩得那只手掌扭曲,与痰液混合在一起,然后缓缓抬起,离开的时候,发出了“啪嗒”一声的脆响,骨骼似乎都碎了。
井宁的父亲,掌背坍塌了一块。
他的神情很低落,努力抬起头来,想要挤出招牌式讨好的笑容,却只看见那个高大阴影敞开衣袖,洒出了好几张银票。
“走了。没意思。”
仲虎笑了笑,一丝停顿也无,直接转身离开,顺手拿起桌面上的长刀,招呼几个伙伴,前前后后离开银月客栈。
鹰会的几位修行者,走过之时,伸出一只手,按了按井宁的脑袋。
零零散散的笑声,刺入井宁的耳朵。
没人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尤其是他的父亲,又这么的……可笑。
井宁不知道,这些笑声是在笑谁,笑自己还是那个卑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