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如同一条蜈蚣,慢慢爬动。
他整个人如同一条蛆虫,慢慢蠕动。
他太激动、太害怕,走路都走不稳了。
队列之中,有人开始谩骂。
“废物,上高台去领工钱啊!”
“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啊!”
“你怕什么啊?”
“你往前走啊,蠢物!”
“上去啊,去领钱啊!”
他们激动着,恨不能以身代之。
嬴政看着,听着。
不行的。
这些人,还不行。
他们还不能承载“斗争”。
要先确保其生存。
生存之后,是生活。
满足其作为“人”的基本需求。
而后便是根据法律,知道一些简单的常识,建立起来生产关系。
而后,是脑海里,建立起一些基本的……世界观?
这些事物作用之下,他们成为了最基础的完整的人,而后,他们身上才会孕育出真正的“斗争”。
否则的话,即便起身来了,也只不过是为了向人求一个跪得舒服的可能。
那不叫做斗争的,那叫做反抗,叫做挣扎。
怀里的铜钱沉甸甸的。
嬴政向前迈了一步。
那个幸运儿深吸了气,他紧握双拳,站起身来,高声地喊着。
“我要好多钱!”
“我要工钱!”
“我应该有工钱!”
“我拼了命,钱是我应得的!”
他喊着,叫着,咆哮着。
然而双腿似乎生了根。
他一步都迈不出去。
他哭了。
脸上的蜈蚣也伤心地蜷曲、伸展蜷曲、伸展……
天地广阔,宇宙浩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