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至亲去调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说到伤心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嚎啕不止,吓得调停的人避之唯恐不速。
当然,马夫人必不可免的成了仲裁者,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说:“要带都带,要不带都不带。”可是棠官在圆明园护军营当差,也未娶妻,不能没有人照应。邹姨娘倒很贤惠,隐约表示,万一季姨娘一定要跟了去,她留在京里,当然会照料棠官,只是曹頫执意不可。
“知子莫若父。”他说:“棠官愚而狡,邹姨娘管不住他;甚至会欺侮他的庶母。只有他生母在这里,他念着母子之情,还肯听她几句。”
“那么,”马夫人说:“索性把棠官也一起带了去。”
“办不到的,在外的子弟,到了成年还要送进京来当差;哪有已经成年了,而且正在京里当差,倒说又跟了出去吃现成饭的道理?”他加重了语气说:“且不说旗下没有这个规矩,就有这个规矩,我也不能这么办。到了芜湖,我要顾公事,就顾不到他。税关又是有名的一个大染缸,到了那里,受奸人引诱,狂嫖滥赌,不但毁了他自己,连我一条命都怕要送在他手里。”
“那就没法子了,只有都不带。”
曹頫想了一下,顿一顿足说:“都不带。反正这个差事,两年就有人‘派代’,起居不甚方便,也就算了。”
一场风波,总算不了了之。可是,这一来,曹頫就觉得更有带曹雪芹去的必要;特的托锦儿来做说客,马夫人觉得十分为难,将曹雪芹、杏香、秋月都找了来,一起商量。
先问曹雪芹自己,他说:“我听娘的意思,娘舍得我就去,不放心,我就不去。”
“这意思你是愿意去的?”
“也不是我愿意。”曹雪芹答说:“我是看娘今年以来,身子健旺的多了,我趁这机会去历练历练,也帮了四叔的忙。不过,还是要听娘的意思,娘不叫我去,我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