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芹二爷,”他说:“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这几年的境况呢。”
“喔,”曹雪芹定一定神,“还不是那个样儿吗?”
听这一说,双腿受了伤的冯大瑞,缓慢的将椅子往后挪一挪,拉开距离,身子往下,脸往后仰,将曹雪芹端详了一会说:“虽说没有变,到底跟以前还是有点儿不一样,发福了!”
“饱食终日,无所事事,怎么会长不胖?”曹雪芹答说:“这几年总算日子过得很顺遂,就是不能提绣春——”。
“芹二爷,”冯大瑞不等他说完,因插进话来打断:“听说你一直还没有娶少奶奶,倒是有个儿子。那是怎么回事?”
“那,说来就话长乐。”
“长话短说好了。”冯大瑞问道:“是有一个姨奶奶?”
“是的。叫杏香,人还不错。”
“人不错就好。”冯大瑞又问:“太太呢,一定很健旺?”
“得了个气喘的毛病,发起来很怕人。”
“喔,”冯大瑞很快的打断他的话,而且也很兴奋的,“我有单方,百发百中。当时人家传给我的时候,郑重的不得了,我也就很仔细的记着,心里可是在想,又不是等着用这个方子,也许根本就没有人问我,记也不过白记。谁知到今天倒真用上了,合该太太的造化。这方子我记得很清楚,芹二爷,你带笔了没有?”
于是曹雪芹从随携的“护书”中,取出水笔、纸片,录下冯大瑞口述的单方,接下来便要谈过去了。他心里是有准备的,细想进来一连串的事故,尤其是刚才听冯大瑞谈到方观承于江湖上的关系,言词闪烁,其中似乎包含着很深的秘密——这一阵子的阅历,使得曹雪芹长了许多见识,深深体会到任何人都有保持个人秘密的习惯;而打听人家的秘密,不但会惹人猜疑,并且即令打听清楚了,特不会是桩好事。因此,他并不预期冯大瑞将他的一切,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