恂郡王胤祯,他与先帝一母所生,是嗣皇帝真正的胞叔。先帝的皇位,本来应该是属于他的;失位以后,当然有怀恨的言语,而先帝总算还不致于狠到手诛同母之弟,只拿他幽禁起来,先后数移,现在是住在圆明园旁的一座关帝庙内。
嗣皇帝兄弟早年是不准去见“十四爷”的,从雍正八年以后,才获准在每年正月初九“十四爷”生日那天,去探望一次,但也不过叩头道贺,说几句问候的话而已。现在当然不同了,嗣皇帝觉得要弥补先帝手足情份上的缺憾,首先就该安慰胤缜,继位以后,特地派人带了药饵食物去致意,说是此刻还在热孝之中,不便出城去看他,希望他能做一个愿叩谒梓宫的表示,立即便可下一道上谕释放,接进城来相聚,而且对准噶尔的用兵,也很想听听他的意见。
特使回来的报告是,胤祯表示,先帝对他虽有极大的亏负,但他还念着同气连枝的情分,柩前一恸,也是应该的。但如以此作为释放的条件,他宁愿幽居至死。同时又说,嗣皇帝百日服满,亦不必去看他。因为嗣皇帝从前叙家人之礼,给他磕头,他可以坦然接受,以如今的身份,再要照以前的礼节,他当不起;不过,他也决不会给嗣皇帝叩头,彼此不便,莫如不见,是两全之道。
这一答复,以胤祯的性情来说,不算意外。嗣皇帝本想立即降旨释放,授以爵位,但这样做法,与先帝背道而驰的形迹太显了。若有人以“三年无改”之道直谏,很难有令人心服的话来解释,因而名诸王大臣集议,应否释放?
结果是反对的居大多数。此大多数中,一派是以前曾对落井的胤祯下过石,怕他被释之后会翻案,如张廷玉就是。这一派之必然反对,无足为奇;使嗣皇帝不解的是,以鄂尔泰为首的另一派,与胤祯极少渊源,而且使嗣皇帝认为最忠诚可靠的,竟也不能仰体他的意志,那就深可差异了。于是召见方观承细问廷议的经过,并提出他的疑问,方观承造膝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