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乐声渐缓,仿佛莺啼已倦,稍作栖息,阿娃的舞姿也愈见轻柔,犹如一片春风拂过,柳浪起伏。这使郑徽陡然想起近人的一首七绝,便依着乐曲的节奏,朗声高唱:
兴庆池南柳未开,太真先把一枝梅。内人已唱春莺啭,花下软舞来!
当他唱完,琵琶已近尾声;玉盘珠定,阿娃的舞步亦倏然而止。韦庆度想鼓掌称快,却忘了左肩受伤,猛然抬手,牵动肩上的伤处,疼得额上冒出黄豆大的汗珠,但嘴角的笑意仍在,弄成一副啼笑皆非的怪相。
素娘赶紧放下琵琶,为他在肩部轻轻揉着。韦庆度痛楚消减,依然逸兴遄飞地高谈豪饮,素娘默默含情地在一旁把盏,却不时流露出心不在焉的神态。
阿娃眼尖心细,知道素娘有衷曲要跟韦庆度细诉,便提议早早散席,郑徽自然附和,韦庆度伤处未复,也有些累了,所以并不坚留。
等郑徽和阿娃一走,韦庆度让侍儿扶着躺下,叫素娘坐在床前的绣墩上,陪他说话。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的是办法。”韦庆度不免得意:“你看,李六还不是乖乖地投降了?我早就算定,这个酒囊饭袋不敢跟我拼的!”
“那也亏得安阿利他们这班小兄弟。倒要好好谢他一谢。”
“用不着的。他们缺钱花了,自然会来找我。”
素娘点一点头,说:“现在,我算是放了一半的心。”
“还有一半是什么?”
“还不是明年礼部的考试?”素娘微蹙着眉说:“这一趟私试,你第一场背榜,第二场连背榜也没份,真叫人替你着急!”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急什么?”韦庆度毫不在乎地说:“落第了,下一年来,有你陪着我,日子好混得很。”
“你就这样不上进!”素娘忽然生起气来,“一年年鬼混下去,怎么得了?”
“唷,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