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中一壶凉茶,一只茶杯,都放了在井台上,凳子就摆在井台旁边。
“要扇子不要?”
“不要!”
“那就请坐一会儿,很快就有。”
她替弘历斟了一杯茶,把两只绿釉缸都拿了进去,不知是去做什么点心。弘历看那杯子很干净,茶汁澄明,不由得伸手端来就喝。茶味微苦回甘,十分解渴。他情不自禁地又喝了一杯,顿觉凉生两腋,栩栩然神清气爽,因而想到卢仝所说的“七碗风生”,原来真有这样的妙处!
“这该做首诗!”他心里这样在想。顿时诗兴勃勃——说是“诗兴”,不如说是一个聪明而好炫耀的孩子,找到了一个可以表现的机会。于是立即收束心神,很用心地去找眼前的景致,心中的意象,看有哪些材料可以锻练为诗?
弘历刚学会做诗不久,兴致特浓,瘾头也很大,第一个念头便决定要做四首五律。律诗要讲对仗,老师教他,先把中间两联凑起来,加上头尾,成诗就快了。他就是照这个法子,很快地有了一联。正当构想第二联时,才发现了一个绝大难题。
原来弘历的诗是初学乍练,诗音不熟,除了支、麻、灰、尤、仙、齐之类,少数几个不容易混淆的平韵以外,其余都得翻一翻纂成不多几年的《佩文韵府》才知道合不合韵。像他现在所做的一联,下句是“松涛入耳轻”,这个“轻”就不知是在八庚、九青,还是十一真十二文之中?这样只照音似做下去,回头一翻诗韵,全都失粘,岂非白费心血?
就在这沉吟之际,那宫女又出现了,手中一个托盘,盘中一碗汤圆,共是八个,皮子极薄,隐隐透出馅儿的颜色,红的自是玫瑰,黄的必是桂花。
“小阿哥尝尝!”她说,“包管跟御膳房做的不同。”
弘历点点头,拿汤匙舀了一个送到口中,正待咬破,却吓了一大跳。
原来是那宫女尖叫:“当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