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隅的西溪盐仓监官职虽不大,责任可不小。到了实地的这几天,更深切感到要做好这个监仓官儿,并不容易。前任的荒唐,副手的跋扈,衙役们的目无法纪,这些都不怕,范仲淹相信只要自己以身作则,就能够扭转;盐仓的破旧,西溪河的壅塞,这些也不要紧,可以逐步改善;眼前最急的是恢复盐场的制盐生产,包括了解各场的实际困难并帮助解决,包括安抚民心杜绝逃荒,包括如实报告海潮对盐课的影响,申请减免丁额,等等。虽然千头万绪,但都是盐仓监的本职,只要下定决心一一落实总能办到。
而另一个当务之急,就是捍海堰。虽然下午怼了蔡慎,也真心认为在为国分忧上不存在“越职言事”,可是向谁建议?谁会听一个盐仓监有关水利建设的意见?而且晏洛望说得对,朝廷没钱,修一条捍海堤所需不菲,谁会同意?谁能作主?这件事如何开始呢,简直无从下手。
范仲淹叹口气,目光落在跳跃的火苗上,不禁怔了怔,扬声唤道:“小四!为什么点蜡烛?”
小四急忙跑进来:“大人!怎么了?”
“蜡烛!”范仲淹瞪了瞪眼,“为什么点蜡烛?换油灯!”
“衙门里一直都用的蜡烛。蔡大人和晏专知吩咐的。”小四小声解释。
范仲淹皱了皱眉,一个小小盐仓监衙门,一直用蜡烛!可见这奢靡之风之盛,可见这“秤杆歪一歪”的作用!君子固穷呢?安贫乐道呢?都忘了么!
“换油灯!”范仲淹冷声吩咐,“再跑一趟衙门,把所有蜡烛都收了!就说我吩咐的!”
小四不敢吭声,连忙熄灭蜡烛,轻手轻脚地换上了油灯。登时一股青烟升起,屋中弥漫起菜籽油的味道。“大人,开点窗吧?”问过范仲淹,小四使劲推开窗户,又忙说“小的去衙门那边收蜡烛”,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范仲淹望着油灯出神。无从下手,那就任由海潮肆虐,侵害两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