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块羊肉下肚,大家的话多起来,这就一发不可收拾。
不久,有人纵声怪笑起来,笑得声震屋宇,把树上的新叶都抖下来,簌簌地落进菜盆,好似新加了一道菜。也有人失声痛哭起来,连哭带诉,将他的家人、邻里、同乡,历年来随州百姓受到左军欺辱的愤恨一齐哭诉出来,哭得回肠荡气,绕梁三日,简直停不下来。
随州不比枣阳,是闯军经营最为用心、最为有力的一块根据地。百姓们表现出来的真诚和热忱,也让张皮绠和庞存都有所感动,将士们也回忆起了他们自己所受过的种种不公。
有人是从陕北一路流亡到随州的,吃过树皮和观音土,经历过人间地狱一般的陕北饥荒;有人是在洛阳参加的闯军,他们还能记得福王府的承奉们是如何敲骨剥髓、巧取豪夺;还有人是随州的本地人,左镇好几次往来汉东,都会顺路焚劫随州一带的村庄,几乎家家户户都和左良玉有血仇。
这些声讨的怒吼声,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声浪。还被关在囚车中的左良玉,他耳朵受了伤,听得不大清楚,可是却能从那种饱含冤屈和愤怒的感情里,意识到百姓对自己的强烈仇恨。
他慌张了,全身漱漱发抖。如果是在战场上,左良玉虽然习惯靠逃跑来保存实力,可他也不至于是一个见到刀枪就会忍不住发抖的懦夫——正相反,他的马术、他的武艺,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也并没有完全落下来。
可是现在他害怕了。
左良玉抢过、掠过、杀过的平民百姓不计其数,他怎么会害怕呢?他曾经是那样肆无忌惮、跋扈嚣张地去掠夺、去欺辱,可当失去左镇的大军以后,当左良玉一人身陷在百姓、身陷在万民的包围下时,他终于怕了,原来百姓的力量是这样强大,这样地令人恐惧吗?
左良玉想到了被京城百姓分夺而去的袁崇焕,自己会是那样的下场?
不,左良玉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