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白鸠鹤并没有立即被李来亨设想出来的伟大蓝图所打动,他对一些具体问题依旧感到犹疑,问道:“敢问节帅,那么新开垦出来的荒田呢?节帅对自耕农和新开垦出来的荒田,要按照什么样标准来征租或征赋?”
白鸠鹤这个问题是问道了着佃交粮的死穴里,这个过渡性的政策,毕竟不是万全之法。
在着佃交粮的体制中,佃农获利最多,但对自耕农而言,利益就不多了,而对于自备开垦工具和资源的中产以上自耕农,积极性就更低了。
李来亨点头说道:“是这样的,对于自有土地、自行耕种的自耕农,就真正按照免赋三年的政策,免除其全部的赋、租,这样我们确实在收粮上会吃些亏,但也可以在士绅手上弥补回来一些。”
他接着说:“而新开垦出来的土地,这方面就是老白营田使的工作。营田使就负责招引流民、饥民,为他们发给耕牛、农具、种子,开垦荒地。新开出来的田地皆归闯军所有,但我们不再向他们征收原来田赋的部分,而只征收原本地租的部分,开荒者只要交租三年,田地即归开荒者所有。”
白鸠鹤先点头然后再摇头,说:“自有田地的小户主既免赋,又不需要交租。那么所有人肯定都要想方设法,声称自己是自有田地的小户主,以此谋求逃租。这样我们一样还是得派人进行管理,不然难道要指望所有佃农照规交租吗?节帅也在地里刨过食吧,想来不会不明白一般百姓的心理想法。”
“嗯……”
白鸠鹤所言很有道理,可说是直指着佃交粮的最大缺点。
在这种体制下,李来亨等于把闯军自身变成了一个不需要交税的超级大地主,在维护自耕农利益、减少佃农负担的情况下,也会将原本地主和佃户之间、官府和自耕农之间的矛盾全部转移到自身上面。
所以归根结底,着佃交粮只能是一种过渡期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