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脖子下划过:“抹脖子啦。”
我们什么也没说,又能说什么,你不可能带上一个下半身残疾的女人。
那个女的。她一直怒气冲天地活着,还好,她比这场战争中大部分死去的中国人幸运,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复仇。
我们沉闷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始收拾自己。
我的父亲因此略有收敛,但他仍在我身后嘀咕:“书啊,把书带上。”
我:“——我书你个鬼的书!!!”
我掉回了头。冲向我父亲那张惊惶而又震怒的脸,郝兽医、丧门星几个玩命地把我往后拖。我在狂怒中看见死啦死啦奇怪的表情,几秒钟后我知道我为什么引起这样的轩然——我把我那支上了膛的冲锋枪杵在我父亲的胸口上。
郝兽医把我父亲拖开,实际上根本不用拖,我父亲根本没有抗拒,郝兽医让他坐在椅子上,他没有表情,那样的没有表情让我痛心。我在发抖,丧门星下掉了我的枪,我仍然在发抖,我不知道是后怕还是气地,我觉得我被一双目光看着,我往侧看了一下,我母亲在侧门边看着我,她也在发抖,那样的发抖让我痛心。
死啦死啦拿过我的枪,检查了一下,因为随时临战,那是填满了子弹的,然后他走到我身边。
死啦死啦:“这不叫带种。”然后他附在我耳边:“你就算把自己气炸掉也不叫带种。”
我愣了一会,开始揉我的脸,死啦死啦看着我在揉脸的同时狠狠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别人也看着,但他们不阻拦。
死啦死啦:“我知道你讨厌你自己,我们都知道。”但是他把我的脑袋扳了过来,好对着院子里那帮正看着我们莫名其妙的武装叫花子:“不过别瞧你爹,瞧他们,他娘的海阔天空也就是脖子往哪边拧的问题。”
于是我看着那帮人,褴褛的破败的衰弱的濒临绝境的,背着破烂,穿着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