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台克制自己的泪水。他想叫一声“冤”!始终没有叫出来,因为铁案已铸定,冤狱已织成。王天风用事实教育了明台,什么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惜,太迟了。
孙武练兵,杀吴王宠妃立威!
王天风带兵,杀戴笠之把兄弟,以儆效尤!明台绝无生还之道。
王天风拿出一把手枪来,放在小餐桌上。此刻,枪与明台卸下的勋章搁置在一起,极为讽刺。
“你们两个,阵前违抗军令,事后贿赂上级,该当死罪。按我们军校的老规矩,你们一人殉法,一人上前线。二选其一。”王天风声音很冷,刺骨的寒,“你们可以抽签以决生死。”他算是给出了一个比较公平的“竞生免死”的法则。
“死亡”于瞬间具体化了,且不容回避。
明台想过自己的死法,不下几十种,无不是悲壮、激烈、勇猛、豪迈、飞扬。唯独没有想过要殉法。
再没有什么死法,比殉军统局的“家法”更加让人屈辱了。
偏偏,王天风决计不肯饶他。“需要人帮忙吗?”王天风说。
小餐桌上那把手枪格外刺目。
倏地,于曼丽、明台几乎同时以旋风般的速度扑向小餐桌,明台手快一秒压住枪,于曼丽奋力来夺,明台一拳击中她的脸,于曼丽仰面倒地,她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哭都哭不出来。明台脸色煞白,却坚定刚毅地拿起手枪。
枪很重,重到明台几乎丧失了拉枪栓的勇气。
枪很轻,轻巧到分秒内就能将一个血肉之躯化为腐草败泥。
明台感觉到,自己短暂的一生中,激情、傲气、懊悔、惊惧、屈辱、痛苦、悲伤都混淆在了一起。
于曼丽倒在地上,伸出手来,她的手显得苍白无力。
“明台!不要啊,明台!”她的咽喉似乎被一口气堵住,吐不出来的是悲苦、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