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陈希亮这种既得利益者,自然小心做人,还免不了躺着中枪,被人冷嘲热讽一顿。多是拿他儿子们跟欧阳修的关系说事儿,还有暗示陈恪的成绩是靠作弊得来的。小亮哥可是个暴脾气,当时就揪住那些人,约架新郑门外。
更别提欧阳修和王安石两个始作俑者了,更是被人骂得狗血喷头……“太学体既无骈文之堆砌死板,又不平铺直叙,流于平淡,遣词用句皆有新意,足可体现士子才思,有何不妥之处?何况如此文风,举世推崇,却为何要一棒子打死?”只听有官员叹道。
“开科取士是为朝廷选拔天下之才。醉翁和那王介甫却凭一己好恶,便弃黜举世公认之俊彦,真是因私废公,肆意妄为啊!”又有人气愤道:“把国家之公器,当成他们选拔门生的工具了么?!”
“听说,醉翁在锁院期间,与众考官吟诗作乐,他离开之后其余人依然诗兴浓厚,唱和之作都够出好几本诗集了。如此耽于酬唱,又有多少心思放在阅卷上,评出来的成绩,真能代表考生的优劣?我看不尽然吧。”
“再说那王介甫,才三十几岁就当会试主考,这样浅薄的年轻人,凭什么裁量天下的士子,结果又如何服众?”此言一出,引起一片附和声道:“对,我们要参他,还有举荐他的欧阳永叔,还天下士子一个公道!”
讨伐之声此起彼伏,直到欧阳修步入待漏院,才暂时中止。
但人们心里的块垒并未消解,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醉翁,听闻你为会试出了一道,‘通其变而使民不倦赋’,下官百思不得其解,回家一查《易经》,明明原文可是‘通其变使民不倦’,为何多了个‘而’呢?”
“会试命题,固然要求每句皆有出处,但并非要一字不差。在‘通其变使民不倦’中加个“而”字,意义未改,但诵读之下语气更为舒缓,抑扬顿挫,正是诗赋音律之美,有何不可?”欧阳修淡淡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