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偏头打量我,半晌他 语气无波无澜问,"舍不得他。"
我顾不得所谓颜面,尊严,抑或是麻 烦,灾难,我死死揪扯他袖绾,像无助迷路的 孩子,茫茫人海遇见了好人,固执不肯放弃 他的善心与仁慈。
"彦庭,我不敢面对西码头硝烟狼藉的一 幕,我畏惧,我懦弱,我贪婪,我胆小。我 怕他会在四面夹击中成为一具焦尸,怕他落 败,怕他丟盔弃甲,做他平生最痛恨之人手 里的阶下囚。"
我带着哽咽的哭腔,从低声啜泣,蜕变 为嚎啕大哭,我捧住他手掌,将自己的脸掩 埋于他掌心,我用力呼吸,用力寻求一丝我 还存活的痕迹。
“我做不到。所以我求求你,彦庭,我求 你帮我一次,最后一次。你可以平息,你不 是保不了两边。"
他静默许久,动了动被我泪水浸湿的僵 硬手指,温柔而轻颤,抚摸着我眼角流淌的 泪珠,音调却郑重其事,"先回答我,是出于 感情不舍他受一星半点伤害,还是只不舍得 他死。〃
关彦庭一贯擅长扼住人的命脉软肋,字 斟句酌探测人的深意,他不需行武力,只三 言两语,便能使对方无法反驳。
我说我舍不得他死。
他淡淡嗯,用方帕擦拭我布满湿痕的面 颊,“你了解的,我也不舍看你哭,我不会哄 女人,却也办不到不心疼你的泪。"
他将我的头按在他心脏处,对张猛说,“ 去码头。 ”
我们一路颠簸赶到哈尔滨港,第一重门 聚集着无数辆公检法的车,警笛呼啸,狂风 大作,枝桠的寒霜坠入水面,人工开凿的热 气洞滋滋冒着白雾,将十几艘来往货轮遮掩 得虚无而模糊。
张猛减慢车速,机敏观察着情势,"关首 长,咱来不及了。公检法的阵仗,我们救不 了〇 "
我身子一颤,本能攥紧了关彦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