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零点零一秒,对面的墙壁凿出一颗黑洞洞的圆孔。墙皮碎裂为熙熙攘攘的粉末,横飞溃散,消融于灯柱投射下的一缕尘埃中 , 化为淡薄的灰烬。
他控制我的手逐渐松开,他撤离的同时 , 我掌心焐热的枪坠落。
张世豪料定我不敢开枪,他看透我对他的矛盾 , 对他的逃避 , 他用死来逼我面对这颗心,面对他的存在。
他赌注的筹码,这世上谁也不会舍得杀死自己的感情。
即使它刚刚萌芽 , 还脆弱稀薄,经不起阳光的照射 , 即使自欺欺人 , 不去承认,它究竟是如何的模样 , 包裹它的皮囊最清楚。
是张世豪忽略了,还是他不在乎 , 复杂扭曲的人性当前 , 赌注是多么冒险。
我不是善类 , 我有我的残忍阴暗 , 我的自私。
我心里根深蒂固的天枰 , 于情于理,祖宗高了他太多太多。
我未必不会孤注一掷。
张世豪的狠 , 简直到了人类的极致。
我犹如被放在烈火上炙烤,煎熬皮与肉 , 骨与血,我佝偻脊背啜泣 , 无措而崩溃的掩埋脸庞,将他,将这个房间,都抵御在世界之外。
两颗子弹的发泄 , 张世豪眉目间戾气少了一些,他细致擦拭着指缝源源不断渗出的泪,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掉愈多。
他俯视着我,“舍得不见我吗。”
从底层满身血污爬上来,尝过世态炎凉三六九等,情情爱爱在棱角里磨平,连祖宗的打骂,我都感觉是甜的。
男人对女人的好 , 是沙漠里一滴水,冰天雪地的太阳。
会上瘾。
我放不下的,也是张世豪对我的好。
他问我能不哭了吗。
我脸扎进他胸口,哭得结结巴巴,我说你别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