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一面开口,却是对着这后花园中的一处水塘。汴梁城中寸土寸金,哪怕以何灌达到武臣顶峰的身份,宅邸也不甚大。花园中水塘规模未免就受了限制。可是巧手匠人,却极用心的装点过。四下一榭一亭,都是巧思独具。此刻天寒,水面冰封,雪掩霜遮。却是另有一番清奇景致。设席于此,足以让人胸怀一畅。
帷幕既然开口,就难免有风。此间宴席设的是独座。每座之后,都有两名垂髫清秀使女,张着羽盖为贵客遮风。风向稍稍有点变化,这些使女就乖巧的将手中羽盖转一个角度。都不必人说话提醒的。羽盖甚是沉重,两个娇怯怯的女孩一直持着,还得脸上随时带着娇俏温婉的笑意,不必说,这等使女,也是世家大族费了心思好好调教出来的。
单单是这些使女,让暴发户侧身其间,只会觉得意气全消。世家气象,真是不知道多少代能堆得出来的!
不必说还有多少人。脚步轻盈的在席间传菜,在为贵客温酒,不断送上盥洗漱口的温水。帷幕一角有一个器乐班。贵客举杯之时,奏乐相陪。贵客说话之际,音乐声就渐渐低下来,隐隐回旋,若有若无,其间并无半点突兀。
加上席间那些难得的jing致食材,那些钧瓷餐具。这一场家宴。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能整治出来!
家中如此气象。又何必与那些措大村夫去城中正店酒楼凑热闹?没得丢了自家身份!
何灌就坐在主位之上,他身壮健。不减当年。又是经历过北地刀一般寒风的。只裹了一身轻裘,含笑举杯:“今次倒是占了别人的光,颇为惶恐。不过某是个穷官,戍边之时,也未曾积攒下来什么家当。比起那些跨黑虎而来,短短时ri就富可敌国之辈,心里面也理直气壮得很…………道希叔通二兄,且满饮此杯!”
席间人都脸上堆笑,一起举杯。耿南仲和宇文虚中就紧挨着何灌下首。两人书生,有些耐不得寒,身上裹得鼓鼓囊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