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雄关之上,箭矢泼洒如雨,不断有人自云梯、箭塔上翻滚而下,厮杀声一时间响透云霄。
沈哲子站在垛墙之间,不断的搭弓引弦,对准关隘之下那些来犯之敌射出箭矢。这个时候,根本不需要考虑准头问题,考验的反而是臂力,即便不能射中目标,也能压制对方的进攻势头。身畔两个箭壶都已射空,他的两臂也是酸涩难当,只能退了下来,在城头小楼中略作休憩。
这一场攻防战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从午后到日暮,大业关下敌方阵营才鸣金收兵,进攻者徐徐退去,双方各派民夫杂兵清理打扫战场,只剩下零星的抛射箭矢,意在给敌方造成些许困扰,同时覆盖自己这一方的阵线。
早在数日前,历阳军张健部便向东进发,接连跨过琅琊、曲阿、句容,最终驻军在大业关外,类似烈度的攻防战已经连续进行了好几天,彼此僵持不下。
沈哲子是前日到达大业关,除了带来一军自家部曲援军外,也将京口近期搜集的军需辎重运送过来。
战斗停止以后,士卒们快速归队,由各自的什长、兵尉统计战损汇总起来,最终呈交到督护郭诵手中,而后郭诵又安排各曲巡防值勤事务,然后才转去向沈哲子汇报。
沈哲子这时候已经出了小楼,于城头上漫步着。他本身所历兵事不多,即便有也都是浅尝辄止,像今次这么正经的攻防拉锯战更是第一次亲历。战斗中血光迸溅、断臂贯喉的血腥场面不少,但是真正的热血却不多。
从指挥者到具体血战厮杀的士卒,虽然不乏激昂的吼声,但落实到具体,却有一种令人心寒的冷静和有条不紊。尤其身处其中,眼看着那些士卒们近乎机械的抛射杀敌,更让人有种错觉这不是惨烈的厮杀,而是和收割禾苗一般再正常不过的劳作。对人命的漠视,冷酷到令人发指。
沈哲子很清楚,未来类似的经历于他而言绝不会少,他没办法从美学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