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裴氏盈盈施礼,然后便转回了屏风后,然后才轻声道:“寓居远乡,所见人情风物皆无旧识,本就让人神伤。幸得小叔来访,乡音可慰,怎么能言叨扰。可惜先夫弃世,篷户不便相待,否则怎忍小叔远来再择别居……”
讲到这里,裴氏语调已有几分凄楚。而杜赫心情也是悲怆良多,身处这异乡之地,身边既无宗亲可依靠,以往的故旧人家也都尽数疏远,可谓孑然于世,举目无亲。但一念及裴氏一个妇人都能在江东勉力维持下来,他身为男儿更没有理由退缩。
“三兄离世猝然可伤,但我既然来此,决不让他家眷孑然无依。眼下或有困蹇,但我家本是北地望宗,素有显名于世,绝不会长久寂寂无闻。待我于都中立身下来,定要将嫂子和小侄女接去荣养。”
杜赫沉声言道,与其说在安慰裴氏,不如说是自己心中发愿,绝不甘于贫寒使家声没落下去。
裴氏在屏风后礼答道:“小叔不因旧劫伤志,勇于担当家业,这是最好不过。只可惜妇人长居闱内,不能为小叔助力更多。先夫在世时,素与陈留蔡侍中等人情契,小叔若是有暇,不妨前往礼见。若能得其善助,应能颇受裨益。”
杜赫听到这话,心情不免又是黯淡。他其实早在数日前便已经去拜访过蔡谟,此公待他虽然和气,但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只是出具一份荐书,着他前往琅琊王氏金梁园拜访求见。杜赫也依言而行,只是名帖送去很久,却始终没有回应。
对于蔡谟不肯发力相助,杜赫心中也无多少怨忿。彼此之间没有没有太深旧谊,对方肯看他亡兄面子给出一份荐书,已是难得,哪怕没有收到效用,这份恩情也足堪铭记。须知他渡江以来求访各家,哪怕在北地关系颇为亲昵的人家都是冷待疏离。
归根到底,江东风物与中朝已是大不相同,他一人渡江而来,本身又无名望令誉,旁人并不看好他的前途,也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