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腊月,一年岁尾,随着年关将近,吴中安详,哪怕小民之家,劳碌一年之后,也获得几日难得的清闲日子。
在这样一片难得悠闲的气氛中,原野中却有大批衣不遮体的民众,排成长长的队伍沿苕溪往北迁徙。
沈哲子站在高岗上,身边则站着虞潭,高岗下有大批部曲家兵默立,兵甲齐备,杀意凛然。
虞潭向远处迁移的民众眺望,视线捕捉着一个个潜藏在民众队伍中,佝偻着身躯,骨架颇大的身影。他亦有与羯胡作战的经验,稍加辨识,便能认出羯胡迥异于吴人的体态特征。这两天来,在他眼中行过的羯胡已经过数百人之多!
若非沈哲子提醒,他实在难想象在这吴中腹地,居然有一批颇成建制、豺狼一般凶残成性的羯胡潜藏在民众当中,悄悄逼近郡治乌程!其目的如何,不言而喻。
吴兴虽然武勇风气浓郁,但真正的精锐兵士往往集中在各个家族手中,郡府直接控制的郡兵军户反而不多。虞潭已经可以想象,若猝不及防下被这群羯胡流匪冲击袭杀,自己实在无力招架。
尤其羯胡在北地恶行累累,熊焰喧嚣一时,名声传至吴中,已经颇被妖魔化,未战已经先怯三分。就算自己能在袭杀中保住性命,若让这群羯胡流窜到别处作乱,整个吴兴都将糜烂,人人自危。身为此地太守,他之罪恶,非死难赎!
严家这是打定主意要将他置于死地!
沈哲子也在翘观望苕溪边缓缓前移的队伍,对于羯胡这个终将灭绝的种族不乏好奇。相对于虞潭的心有余悸,他心中更多的是失望以及不满。
失望在于严家将羯胡掺杂在大批佃户之中,阵型前后散乱无序,无法冲杀下去一战剿灭。一旦被其流窜到别处,不知又有多少无辜人家要遭劫难。所以观察了两天,他都没有下令冲杀,等待羯胡进入苕北庄。
至于不满,则是因为不足千人的羯胡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