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山方向而来的张白骑部两千人后,其人却并未着急南下去河间前线,反而忽然询问起了自己老师卢植的下落。
本地官员不敢怠慢,直接指出了卢植所在——原来,这位昔日朝中吏部曹尚书,海内大儒,公孙氏三兄弟共同的授业恩师,在他的几个年长儿子纷纷因各种缘故死掉后,竟然弃了家中资财、宅院、田产,独自一人带着唯一一个尚存的幼子,去了易水上游的野谷之中,开垦农田,自耕自足去了。
而公孙珣也同样让人无语……他竟然率五千步骑,两百义从,还有一个儿子,脱离了南下河间的大道,直接来此处寻自家老师来了。
“你啊,不要总是计较兵强或兵弱,”公孙珣骑在马上,正在与自家长子谈笑风声。“争天下怎么能只论兵马呢?而且兵马强弱固然有用,却总是一时的,譬如强兵遇到瘟疫与饥荒,便会不战自溃;骑兵遇到大江与沼泽,便会寸步难行;便是之前在界桥,若咱们没有为了伏盾之阵而自己去了栅栏,那许攸赶过来,让前锋人手一把干草,再一把火扔进来,咱们父子哪里能今日在这里说笑?”
“那大人……什么才是争天下该论的呢?”和父亲单独相处数月,公孙定不免大胆了许多。
“这个说起来就多了,但这个时节,最大的倚仗与根本当然是粮食。”公孙珣手握缰绳,稍微正色而答。“从黄巾乱后,这天下的农事便一日不如一日,灵帝加田赋、豪强兼并、官吏掠夺,于是认认真真种地的黎庶发现自己再怎么种田居然也要饿死,便纷纷抛荒为匪,而成了盗匪在山中固然少了许多压迫,却又能在山沟中生产多少粮食?于是他们就要反过来再去劫掠,反而让周边好生种田的人也没法种地……人口总数那么多,原本一起种地产粮的总数也是那么多,然后忽然间粮食变少了,人没变……怎么办?”
公孙定到底是在幽州长大的,根本就是脱口而出:“会饿死!”
此